成年人喝過(嘗過)母乳的應該不在少數,但現在居然成為一樁生意,還是令人稱奇。姑且不論這種雇傭奶媽售賣母乳的生意涉嫌違規(衛計委曾出台《關於人體母乳不能作為商品經營的批複》),但就營養作用而言,成年人也沒必要追捧人乳養生。雖然坊間鼓吹人乳養生價值的種種神秘,但其實只要稍加分析就知所謂調理不過是浮雲。
與同等重量的牛奶相比,人乳的蛋白質含量較低(1.2%對3%)。人乳蛋白質的優勢是含乳清蛋白的比例較牛奶高(70%對20%),這對嬰兒十分重要,因為乳清蛋白不但營養價值更高(更能支持胎兒快速的生長發育),而且易於消化(更適合嬰兒未發育完全的胃腸道)。但對於成年人(不再生長發育,消化功能完備)人乳含較多乳清蛋白的特殊優勢不復存在。而且,如果你非要在意乳清蛋白的話,你莫不如選用嬰兒配方奶粉或乾脆服用乳清蛋白粉。
人乳鈣含量也不如牛奶多,只相當於牛奶的1/3。人乳鈣的優點是吸收率比牛奶高,即易於吸收,當然這也是針對嬰幼兒未發育完全的胃腸道,且以奶類為單一或主要食物而言。對成年人來說,食譜更複雜,腸道吸收能力更強,喝牛奶完全可以獲得充足的鈣,沒必要追捧昂貴的人乳。
通過上述對蛋白質和鈣的分析可以看出,人乳的真正優勢是易於消化吸收,這對嬰幼兒格外重要,對成年人並不重要,甚至得不償失。人乳的另外一個優勢是營養素種類比牛奶更齊全,如DHA、葉黃素、核苷酸等,這對於食譜單調(以奶類為單一或主要食物)的嬰幼兒格外重要,對成年人也沒那麼重要,因為成年人完全可以通過魚類、蔬菜等其他食物來獲取這些營養物質(否則女人們怎麼「製造」母乳呢?)。如果你非要跟嬰幼兒看齊,那麼選用嬰兒配方奶粉更為可取,因為嬰兒配方奶粉大多也含有這些營養物質。
對成年人而言,人乳與牛奶相比在很多方面優勢不大,與配方奶粉相比幾乎無優勢可言。但人乳有一個優勢是配方奶粉無法替代或模擬的,那就是含有活性免疫物質,如分泌型免疫球蛋白A(sIgA)、乳鐵蛋白、溶菌酶等。其中sIgA最為重要,是機體粘膜局部抗感染免疫的主要抗體。但人乳中的sIgA進入腸道后,只能在腸道粘膜表面發揮作用,提高腸道粘膜免疫力。一般不能進入血液,故對其他部位(如肺、泌尿道等)的免疫力並無直接作用。
然而,胃腸道畢竟是細菌、病毒侵入人體的主要通道之一,所以人乳中的sIgA對嬰幼兒(腸道發育欠完善)和胃腸道受損的危重病人具有一定意義。在臨床上,也曾有人試圖用人乳餵養危重病人,目的是增加胃腸道粘膜免疫力並增加營養。不過,除兒科病人外,成功的報道不多,更缺乏有說服力的循證醫學證據來支持這種做法。而且,在實際應用時還要考慮乳糖問題,人乳中乳糖含量比牛奶更高。有相當一部分成年人無法消化乳糖,導致腹脹、腹瀉、腹部不適等(「乳糖不耐受」)。腸道受損的危重病人更容易出現乳糖不耐受的情況,或情況更為嚴重,故多不主張給予奶類或含有乳糖的營養液。此時,人乳是禁忌而非推薦。臨床實踐中,這種危重病人可以通過專門的腸內或腸外營養支持度過難關。
人乳另一個真正的優勢是致敏性極低,即不會發生過敏。這對嬰幼兒是千金難求的,對牛奶蛋白質過敏的成年人(往往也會對奶羊、水牛奶、配方奶等動物奶類過敏)也可以選用。不過,成年人食譜奶類並非缺之不可。對牛奶蛋白質過敏的成年人可增加肉、蛋、魚和大豆製品的攝入,即使不喝任何奶類也能獲得全面的營養。
眾所周知,吃保健品常常有一種「心理暗示效應」,即如果你認定某種產品具有奇效,那麼服用后很可能就能感受到效果。人乳會不會也藉此具有調理身體的作用呢?這就只能由人乳消費者來回答了。我個人不怎麼看好,吃人乳該不會讓人在心理上「退縮」到母乳餵養時代吧!